敉平

随缘写。

随笔#40


安塞特走的时候,雷尼没有哭。
从他有记忆开始,每一场欢乐的结束,都是安塞特拎着黑皮箱的背影。
他不知道安塞特要做什么,但他从不会反抗,他会乖乖吃掉安塞特做的晚饭,然后闭上眼睛假装睡着,等待安塞特在他手臂上扎针,还有黑皮箱“嗒”的一声合上的声音。
今晚也是这样。
在钥匙拔出锁孔的难听刺啦声后,雷尼缩在暖和的被窝里认真地数数,数到第二百四十五的时候裹着被子滚到墙边,小心翼翼地把窗帘掀起一个小角。
小角里有一个男人的背影,他有金色的头发,拎着一只黑皮箱。
雷尼睡不着的时候总会想一些不着调的东西,比方说他有时会觉得安塞特是他的父亲。
为什么不会是呢?
雷尼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,往前倾,简直要把整个人都贴在冰凉的镜面上。
他有一双和安塞特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睛,他觉得这个颜色很像那只黑皮箱,但他不敢说,他只能对安塞特说“嘿,我的眼睛它——它就像——嗯——就像你的眼睛一样!”
安塞特弯下腰摸摸他的头,笑着说,“你可以说像夜空,像黑色的珍珠,你的瞳孔和我不一样,有一点蓝,所以你也可以说像夜晚的多瑙河。”
他这时候本应该说“我能去看看夜晚的多瑙河吗”,但是他还是不敢,好吧——他的确是个胆小鬼,因此他也只能对着镜子扒拉自己薄薄的眼皮,想从里头看出一点“夜晚的多瑙河”。
哎呀,胡乱想一通,又过了好久啦。
雷尼懊恼地挠挠头,噔噔噔蹿回被窝里挪动两下,闭上眼睛睡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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